兴安风火壮士行
赵斌
大风起兮云飞扬，这是古代描写壮士临行、天地为之动容的场景。壮士，古代为义、为情、为民族、为国家而牺牲的义无反顾者，是人们心目中敬仰的英雄。古有荆轲刺秦王，今有狼牙山五壮士。我在这里讲述的是一个鲜为人知，发生在我师八团的一个真实故事。这支部队虽已撤编，但这个故事依然流传在科尔沁草原上…
故事发生在20世纪80年代初，科尔沁草原深处吐列毛杜发生了一场大火，那场大火真大、真邪，至今谈起都令人色变、久久不忘。在那次扑灭特大草原山火中，我师八团三炮连的28名干部、战士献出了年轻的宝贵生命，用鲜血在科尔沁大草原上谱写了一首新时代的壮士行。
吐列毛杜，蒙语，干树杈。它是位于内蒙古自治区兴安盟科尔沁右翼中旗北部的一个小镇，当时只有几百户人家，除了现今刚修通的铁路—通（通辽）霍（霍林河）线从镇旁经过，还有几条自然形成的土路通往四面八方，但路况很差。小镇坐落在东西流向的霍勒河北岸，正处于风口之中。春秋两季，草原是一片土*色。在风和日丽之时，远处尚难发现小镇，在大风中更难寻小镇身影，但小镇向西可外蒙古人民共和国，向东可通沈阳、长春，战略位置非常重要，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据史书记载，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率大*攻金、伐宋多次经过这里。
中苏边境珍宝岛事件后，中苏关系成为世界瞩目的焦点。为防苏联重蹈苏*远东战役覆辙，毛泽东主席十分关心此处的防务。为贯彻毛主席重要指示，将“毛主席关心的地方”变成“毛主席放心的地方”，中央*委命令将原驻守*海之滨的我师紧急调防到科尔沁边防。
部队进入大兴安岭、科尔沁大草原地区，即要准备打仗“长期坚守，独立作战”，“卡口子，守要点”这是守备部队干部、战士耳熟能详的词语。我*是人民的*队，人民战争是我*、我*战胜中外敌人的法宝。部队进入防区后，广泛开展了*民共建活动，被誉为草原“好八连”的守备八团八连就是守备部队做好蒙古族群众工作的典型。十多年来，部队把驻地群众的困难当成自己的困难，想方设法地帮助解决，群众也把部队视为自己的部队，从各个方面帮助部队。
火是森林、草原地区的大敌，火情就是敌情，部队与驻地群众把火情当敌情来对待。这里的*民都深知“饭可一日不吃，火不可一日不防”。每年部队都要派出上万干部战士，几十次参加扑灭山林、草原火灾，保护了驻地无数生命财产，深受地方各级*府的赞扬和人民群众的欢迎、信赖，结下了深厚的*民鱼水情。
年4月17日上午，是4月份草原上难得的好天气，晴空万里，无风无雨。虽然是星期日，但是为抓紧时间完成规定的实弹射击课目。八团二营营长张丰兆在向团作战值班室请示后，下达了组织全营八二无后坐力炮实弹射击的指示。上午10点，实弹射击开始，一切都按计划有条不紊地进行。下午1时左右，一发炮弹打在靶后草丛里，蹿出烟火，扑火队迅速扑向着火点，此时不知从哪来股旋风，将火瞬间带到半山腰，二营立即由打靶变成打火，一面立即向团里报告，一面组织部队打火。
八团团长刘玉玺是个精明强干、年富力强的指挥员。17日是法定休息日，他正在家中休息，接到二营打靶失火的报告后立即赶到团作战值班室，向三营发出立即出发投入扑火的命令，同时指示作战值班员立即将二营打靶失火和八团部队投入扑火的情况向师报告。随后即带着参谋坐车赶往火场。下午3时，火场风越来越大，已达七八级以上，火场迅速扩大，漫山遍野到处是火，随风迅速向东北方向扩散。刘团长望着奋不顾身的打火部队和越来越大山火，深深陷入了焦虑和不安。
当日下午3时30分，时任师作训科长的我正在家中忙于家务，突然接到作战值班室电话报告说，八团二营打靶失火，全团大部分连队已投入扑火，师长要带我立即赶往现场组织指挥。
乌兰浩特到吐列毛杜公里，吉普车以每小时40公里的速度向吐列毛杜方向颠簸前进。风也越来越大，小车摇摇晃晃，似一叶小舟飘荡在狂风巨浪的大海上。师长赵世荣，解放战争入伍的老兵，有丰富的管理部队、指挥部队的经验，驻防大兴安岭和科尔沁大草原以来，数十次组织、指挥过扑火战斗。面对如此大的狂风和八团二营打靶引起的山火，师长面色凝重，不时询问火场火情和扑火部队情况，特别担心部队在扑火中出现伤亡。傍晚6时多，到达八团团部。在作战室，和团长刘玉玺、*委刘臣宽、参谋长夏凤田等共同研究部队扑火情况，并将扑火部队位置一清二楚地标在1:10万*用地图上。
据刘团长报告：晚6时，火头位置在吐列毛杜北40公里左右的雪冷乌拉山附近。雪冷乌拉山区是吐列毛杜北部山区里众多山峰里的一座高山，周围草木茂盛，特别是多亩人工林即将成材，当时火场风向为西南风，风力达8级以上，火比较大。此时扑火部队已全部到位一、二、营在西部扑火，顺风从西往东打。三营在东部，利用耕地和道路开辟防火道。下午4时，白城守备区作战值班室电话传达守备区首长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扑灭山火。”师长听完情况报告后，立即带我和刘团长等人赶赴东部火场。这时风已小了许多，天还比较亮。晚7时多到达火场东北部的耕地里，见到三营长沙宪珠等领导正在组织部队扑火。椐沙营长汇报说，在东部的部队都在打防火道，一切正常，请领导放心。这时山上的火稍小了些，但是雪冷乌拉山却是火焰冲天，浓洇滚滚，十分吓人。随后，师长又带我们到了火场西部查看部队和火情，没有发现异常。18日下午大火被扑灭，扑火部队陆续返回驻地。师长带我从西哲里木火场于4时返回八团团部，与团长简单交谈后，准备回师部休整。
在交谈中听说三炮连有28名干部和战士没有回到营房，团里正在逐连查实。事情来得突然，师长不得不放弃回师部的打算，指示团领导严查连队在位人数，立即听取汇报。一场查寻三炮连28名干部、战士下落的搜寻开始了。
八团三炮连是以八五加农炮为主要武器的普通炮兵连。该连指导员张炳和是黑龙江省富裕人，一个普通农民的儿子，家境贫寒。其爱人是富裕城里的一个招待所的服务员，只身一人带着不足一周岁的孩子在县城工作。年年底，张炳和的大哥因家庭琐事，一时想不开自杀身亡，留下两个不足四岁的男孩，嫂子出走，下落不明。面对大哥家庭突然变故，处理完大哥后事，做好妻子的工作，张炳和将大哥的两个孩子带到县城交与妻子抚养。张炳和的妻子是个贤妻良母，是中国*人的好妻子。同张炳和结婚后，由于无房和经济条件限制，只能租人家一个养马的下屋居住。外屋人家养马，里屋挤着一家人。冬天将人冻得半死，夏天马粪尿熏人，蚊虫叮咬，令人难熬。就是这样的一个妻子在得知丈夫的难处后，二话没说，收留丈夫大哥的两个幼子，并劝说丈夫要安心部队，抓好连队，不要为家里的事操心。张炳和仅用十天时间就处理完家事，迅速返回了连队。
张炳和以身作则，以理服人，以情带兵，从不耍*阀残余作风，一点特殊没有，凡是要求战士做到的他自己首先做到在干部和战士中口碑相当好，威信也相当高，全连干部战士无论是遇到什么工作和生活想不开的问题，总要找指导员谈一谈张炳和自己无论怎么忙，只要战士有事也要抽出时间和战士好好唠一唠。张炳和常说：“按年龄，我是他们的大哥，一个十七八的小伙子和他大哥在一起当兵，他们有事，不找他大哥，找谁?我的弟弟有事，大哥不应该与弟弟好好谈谈吗。”张炳和把战士当亲人，在工作、生活中处处关心战士。连里的战士父母亲有病、家里有困难。只要他知道，都从自己微薄的工资中拿出钱来资助，许多干部、战士都是在事后才知道，这样的事张炳和做了多少，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在节假日替战士站岗更是数不清。因此，很多干部、战士虽然称呼其指导员，但心里都把他当大哥，只要指导员往排头一站，干部战士会立即跟上张炳和待干部战士似亲人，连队每个干部战士的籍贯、家庭、家庭成员等基本情况他都了如指掌，被团营领导称为连队的“活字典”。
张炳和担任三炮连指导员以来，处处以团结、艰苦奋斗和“一不怕苦，二不怕死”要求自己和连队，使连队一举成为全团的先进连队。
4月17日，三炮连按惯例吃两顿饭。下午3时正在开饭，突然接到团作战值班室“立即投入扑火”的命令，干部战士放下手中的饭碗，拿起防火工具上车出发了。下午4时在火场西侧投入扑火，全连干部、战土奋不顾身，行动迅速，很快就完成了火场西部地区扑火任务，受到团长赞扬。为了迅速扑灭山火，团长命令三炮连到火场东侧雪冷乌拉山地区截断火头，全连42人乘一台南京嘎斯车前往东部火场。途中后勤处朱裕发处长见小小嘎斯车装的人太多，不安全，就叫一部分人上他带的车，于是副连长带13名干部战士随朱处长去往西哲里木方向指导员带27名干部战士前往雪冷乌拉山地区。
三炮连28名指战员踏上悲壮历程……
下午5时左右，司机将28名同志送到雪冷乌拉山东北侧山谷。分手时，指导员张炳和还嘱咐他回去时要小心，不要烧了汽车，并向团长报告：“我们一定完成任务，请领导放心。”司机目送28名同志争先恐后地爬上了山梁。
他，是战士心目中的大哥，驻地农牧民心中的好指导员团领导心中的特别能带兵、能打硬仗的好干部，妻子心中的好丈夫，家乡老百姓心中的好儿子，指导员张炳和；
他，是突泉县人，*校毕业，连队训练的尖子,年结婚，刚当上爸爸，漂亮小伙，排长黎福*；
他，是一心为战士，挖中草药，为战友问病送药的卫生员；
他，是全身充满灵气，手疾眼快，招人喜爱的通信员；
他，是刚满18岁，从沈阳入伍不到20天的新战士；
他……他们是八团的干部战士，是中国人民解放*的普通一兵，是中国人民的好儿子。他们是新时代的壮士，他们用28颗年轻的生命在科尔沁大草原上谱写了新时代的壮歌。
4月18日18时，三炮连副连长等14人返回连队，发现指导员等28人还没有回来，就打电话向团作战值班室询问：“指导员他们在那里?”晚18时30分，八团召开紧急常委会，听取各营连扑火及人员在位情况的汇报，师长带我参加了团常委会。会上查实，三炮连的确有28名干部战士没有回来。经查询证实这28个人在17日17时左右从雪冷乌拉山东北山谷上山了。八团立即派出守备三营在雪冷乌拉山南、东、北侧向山顶拉网式搜索，身为作训科长的我随三营一同前往。至18日0时搜索仍无结果，部队原地休息待命，等天放亮后继续向山顶搜索。在部队休整时，师长带我进行扑火前后的回顾。在八团作战值班室，我打开部队17日和18日扑火经过图，师长在昏暗的灯光下非常仔细地看着地图，特别是对17日部队开始扑火后位置的变化看得更是认真，还不时问我一些部队扑火经过细节进行核实。然后，目不转睛地看着地图，凝视了很久，突然对我说：“我们的指挥有问题吗?”我说：“就我们掌握的情况看没有问题”。师长又问我：“你看那28个人能在什么地方?”我说“综合目前掌握的情况，可能性有三种：一是扑火累了，指导员带部队在哪家老百姓家休息；二是指导员带部队完成扑火任务，在哪个山谷休息；三是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不好说。”我稍停了会儿，看着师长，师长说：“你继续说下去。”我说：“第一种情况对别的连队有可能，但三炮连不可能，这个连是个要打翻身仗的连队，任务完成，会迅速向团指挥所报告；第二种情况就更不可能，部队打完火要吃要喝，不可能在哪个山谷里休息，指导员一定会带部队到一个便于补充给养的地方，并会和团指挥所马上联系；最有可能的是第三种，是我们最不愿见到的。”我建议立即在19日4时，也就是天刚放亮的时候，命令八团领导分头带领部队从四面向雪冷乌拉山顶方向拉网式搜索，师长采纳了我的建议，随后找来团长刘玉玺，下达了部队行动命令。此时已是19日3时20分。
19日4时，部队从雪冷乌拉山的四面向山顶开始了拉网式的搜寻，师长带我们在团指挥所里焦急地等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此时指挥所里的人没有一个说话，没有一个走动，连时钟秒针走动的滴答声都听得清清楚楚，指挥所里静得令人胆寒。师长回过头来问我：“这28个人能在什么地方?”我看了一下地图说：“从地形和4月17、18日扑火的经过情况看，这28个人在雪冷乌拉山南侧的可能性比较大。”6时,15瓦电台响起了急促的呼叫声，师长三步并做两步地冲到电台前抓起了耳机，听到八团夏凤田参谋长报告：“在雪冷乌拉山顶发现目标！”然后沉痛地说：“28人全部牺牲。”师长双眉紧锁，面带悲伤地停顿了片刻，怀着沉甸甸的心情命令：“留一个连看守现场，其余部队撤回营房休整。”
19日7时15分，师长带刘团长和我到达雪冷乌拉山顶。现场情况令人震撼。牺牲的干部、战士有的仰面朝天，有的圈卧在山坡上，有的头紧贴着石逢，身体却在外圈着，特别是有两对战士紧紧地抱在一起。我们在牺牲的干部和战士中查找指导员张炳和，由于烈士的衣物和身体突出部分几乎全被烧光，靠眼睛直观判断辨认非常困难，只能靠没燃尽的遗物来辨认。经反复辨认后判断，在张炳和带部队向山顶前进时，突然从上山的谷地蹿上山火，他指挥连队向山顶撤去，自己带着卫生员通信员断后，在连队先头到达山顶时，发现火从雪冷乌拉山的西、南、东向山顶烧来,28个人陷入困境。从山顶往下辨认烈士遗体，张炳和和通信员、卫生员在山顶的北侧最下边，指导员张炳和头朝下蜷卧着，左边一米处是通信员，身下压着*号，饭盒、菜盆散落身旁。右边1.5米处是卫生员，身旁散落着药片。经查证，山顶只有26位烈士，那两位在哪呢?经扩大范围搜寻，在山顶南侧山谷的小树丛里发现两位烈士遗体，身旁有两棵折断用于打火已被烧秃的小树。通过观察我们发现，两位烈士如能冲出树丛，再前行米就进入耕地，便可脱离危险但是就是这米，成为两人终生没有越过的障碍，令人惋惜。
19日8时将17、18日部队打火情况和28个烈士的情况用电报报白城守备区首长。师*委田绍任带有关人员紧急从师部赶往吐列毛杜。为便于对遗体的辨认和后事的处理，我们对每具遗体现场作了拍照、随身遗物作了标记后，即送烈士下山副团长高继林负责现场组织指挥部队。由于烈士牺牲的地方山高坡陡，送烈士下山十分困难，一具遗体需六七位战士才能送下山。高继林副团长看到朝夕相处的战友牺牲，心痛万分，害怕惊动熟睡的战友，就一个人像抱婴儿一样抱着战友的遗体下山，每抱一具烈士遗体都泪流满面。
19日10时，白城守备区司令郭海波带领副司令申明和、安震川赶到八团，与师领导听取关于17日、18日部队扑火情况和对28位烈士后事安排的意见。刘团长汇报后，师长进行了补充汇报和简要检查。郭海波司令爱怜地看了一下老部下刘团长走到地图旁。
郭海波司令身高1.80米左右，仪表堂堂，典型的中国人民解放*儒将作风。郭司令早年就读于北京燕京大学，抗日战争时与同学一起奔赴革命圣地—延安，参加八路*，屡立战功，被八路*副总司令彭德怀选中担任秘书。但是，这一段经历的“阴影”却一直伴随他到年，直到粉碎“四人帮”以后。
郭司令在 胜利结束后，于年担任原旅大警备区副参谋长，后到吉林省*区任副司令,25年后，也就是在年到新组建的白城守备区任司令。是个全区上下干部、战士人人敬重的好司令。刘玉玺，沈阳市人,1.75米左右个儿，大眼睛，皮肤较黑，头脑灵活。年入伍，年轻时是旅大警备区司令部机要处的一个非常精干、首长非常喜爱的机要员年从守备三师*务科副科长提任守备九团参谋长，对越自卫反击战期间到八团担任团长。几年来，同团*委刘臣宽团结一班人，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使八团的战备、训练等各项工作大变样，成为全师排头兵，深受*区、*、师领导赏识。
郭司令说：“这次八团扑灭山火有过也有功。先说有过，八团二营进行八二无后坐力炮实弹射击，由于组织不严密，引起山火。特别是营长张丰兆指挥不力，有不可推卸的领导责任。八团三炮连是个英雄连队,28个烈士个个是英雄。守备区、三师应该组织力量，逐个认真发掘英雄们的事迹，特别是指导员张炳和的英雄事迹。将他们的事迹整理出来，成为守备区、守备三师的宝贵精神财富。刘玉玺团长，从4月17日以后部队扑火情况总的来看，没有太大问题，指挥是正确的，但是不能说没有问题，在通信联络和部队控制上还是有教训值得汲取的。”又说“烈士后事一定要处理好，一定要与烈士家乡所在地*府联系，请地方*府参与共同处理好烈士后事。”
4月19日下午2时左右,28位烈士遗体被安放在距吐列毛杜镇北两公里的一块空地里，烈士遗体被盖上白袍衣，整齐排列着，四周派了20名荷枪实弹的战士为战友站岗，每两个小时换一次岗，由八团团领导带队为烈士守灵。在灵地四周拉起电线，安上电灯，昼夜为烈士照明。
医院医院和八团卫生队的医生、护士进行，工作得非常艰难。处理完烈士遗体,18个小时滴水未进的医生、护士，大部分都瘫坐在地上。
全团干部、战士向战友最后告别。在战友们无限怀念的目光里，灵车徐徐起动，这时候，突然刮起了七八级大风，一直刮到下午5时，似在为烈士壮行。
追悼大会在八团俱乐部进行,28位烈士的亲属由家乡*府领导陪同参加了追悼大会。烈士们的遗像高挂在舞台上，下面摆放着他们的骨灰盒，上面覆盖着鲜红的八一*旗，会场庄严肃穆。
面对烈士遗像,28位烈士的亲友没有哭泣，烈士张炳和的妻子只是呆坐着，望着丈夫的遗像。沈阳籍刚满18岁小战士的母亲听到儿子牺牲的消息后，马上就昏死过去。儿子是一个母亲的全部，没了儿子，母亲就失去了希望。失子之痛，刻骨铭心。伟大的父亲，英雄的母亲，是他们养育了中华民族的好儿子，在祖国和人民需要的时候，勇敢走向血与火的战场。儿子牺牲后，是他们承担着最大的精神牺牲，把悲痛压在心里，还不忘去看望烈土生前所在连队的干部战士，鼓励烈士生前的战友努力工作，为*旗增辉，为家乡父老增光..........
20多年来，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工作发生了多次变动，年随着守备部队全部撤编后的转业大*转业到地方工作。但是,28位烈士壮烈可歌可泣的英雄事迹，一直萦绕在我心头，久久不能忘却。
年，我曾到科尔沁右翼中旗参加兴安盟的一个防火会议，中午在突泉县城的一个小饭店吃饭，说起在扑灭山火中牺牲的排长黎福*的家就在这个县城里，牺牲时孩子小，现在不知怎样了?哪知这家饭店就是黎福*的一个亲属开的，在我们刚要吃饭时，进来一位白发苍苍、怀抱5岁左右男孩的一个老汉，拉着我的手说：“我就是黎福*的父亲，这是黎福*的儿子，我的老伴在儿子牺牲后就一病在床,5年了。部队怎样?三炮连怎样?”面对不知吃了多少苦、忍受多大精神压力、侍候有病的老伴、抚养年幼孙子的烈士父亲，我热血沸腾，又无言以对，还能说什么呢?从中国工农红*建立，经过抗日战争、解放战争、 ，中华民族无数英雄儿女为中华民族崛起献出了宝贵生命，他们是英雄；和平年代，许多解放*干部、战士为了人民生命财产安全，英勇参加抗洪抢险、扑灭山火战斗，牺牲了宝贵生命，他们同样也是英雄；他们的父母更是英雄。
经过20多年改革开放，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人们的道德观、价值观发生了很大变化。但是，对我们这些老兵来说，对他们—28位长眠在雪冷乌拉山上的战友情谊未变，对永存中国人民解放*档案里的原沈阳*区守备三师的情感未变对第二故乡—科尔沁草原的思念未变。
我把25年前那场草原大火的真相原原本本写下来，就是要告诉人们：他们同样是为国为民而献身的英雄，你们是科尔沁草原上的雄鹰，永远翱翔在祖国的蓝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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