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癜风治疗最好的药 http://m.39.net/pf/a_4769970.html农场记事(之十)自从一九七四年底离开农场之后,我又回去过几次。每次的印象都不尽相同,对比之下,竟然也生发出几许感慨。一回农场第一次回农场时,我才离开一两年。此期间我个人生活的变化算是挺大的,而回到农场,却是一切如昨,纹丝不动。所以最大的感觉就是世上已千年,此处方七日,任尔东西南北风,我自岿然不动。我当时回城有两种选择:接老爸班还是接老妈班——那时他们都退休了。(恢复高考后,老爸又重返教坛,不是返聘,而是上次退休不算了,账记到四人帮头上——四人帮是个筐,啥都可以往里装——于是又继续上课带研究生,直到近八十岁时才又二次退休。那时候还没有像现在到点儿一刀切,强制退休的*策)。接老爸班就是进师大,名声倒很好听——大学职工。但是有一点让我感到别扭,就是在学校里走来走去,时常就会遇见旧日同窗。人家现在是工农兵大学生,戴着校徽背着书包漫步校园中,春风拂面来,而我肯定是穿着一身脏不兮兮的工作服,寒霜凝脸上。想当年即使在附中咱也是尖子,现在人家是天之骄子,咱是大地之子,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于是挥一挥手,掉转身来,蔫巴儿的走开,没带走一片云彩。那就接老妈的班吧。其实老妈原来的单位门头也不小:市*府城市建设局规划处,它负责制订全市的城市建设规划。因为老妈早年在哈工大念的是建筑设计,所以在此处也算专业对口。但一九六九年因受老爸牵连走了五七道路,回城时也不需要什么城市规划了——连国家怎么走都没有准谱,何况城市建设乎?于是人事关系就落到建设局下属的市园林处。我最终接了她的班,在园林处绿化队当了一名工人。园林工应该算是个“三无工种”:无厂房车间,无机器设备,无专业技术。唯二的装备就是一把剪刀一把手锯,剪刀装在牛皮套里,皮套挂在后腰上,工作服下摆处露出个头,有几分像枪套,倒可以冒充便衣警察。至于工作,那更是简单,栽树浇水,种花种草。我回城时是冬天,连这类活都没有,每天就是一组七八个人,骑着自行车在大街上逛,看路边哪棵大树枝杈不顺眼,爬上去锯下来,有家里生炉子烧炕的就将它截成几段,捆在自行车后座上,下班拿回家。逛累了就找个路边大单位有独立门卫小房的,进去取暖打扑克。快中午了就回单位热饭吃饭,下午再出来逛一圈完事。这点活跟在农场出大力比起来,简直就像玩儿一样,我只要拿出二分力气,就比别人干得多还干得好。结果我就成了矬子里的大个,先是被评为队里的先进标兵,不到一年又“以工代干”进了办公室,干些个抄抄写写零打碎敲的工作,是组织重点培养的苗子,据说方向是绿化队副队长。——可惜我后来辜负了组织上的培养,恢复高考后非要上大学,拍拍屁股一走了之。这次回农场的机缘是一次*治任务。当时有一场运动是“评水浒批宋江”,反“投降派”。据说真正的目标是周总理。底层当然不清楚高层斗争情状,但那年月既然是*治运动就都是一竿子插到底,层层开展,处处执行。批“投降派”当时咱不甚了了,但《水浒传》那是从小读得滚瓜烂熟啊,从天魁星及时雨宋江到地狗星金毛犬段景住,一百单八将如数家珍。于是在队里的批判会上,我以报纸上列举的宋江一条条投降罪状为纲,讲起了水泊梁山起义造反的故事,下面听众聚精会神,侧耳倾听,讲到宋江因提反诗押赴刑场处斩时全场鸦雀无声,待讲到李逵劫法场不分青红皂白排头砍去,几乎误砍了自家人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一炮而红之后,处里把我调了去,给了我一个理论宣讲员的名分,到下属各公园各苗圃去巡回演讲。紧接着局里也听说了,又找我去给局里其他兄弟单位开讲座。名声大噪不敢说,至少在全局上下混了个脸熟。在礼堂给局机关开讲时,恰好白城市城建局有人来公干,旁听了一场,回去一说,非要让我到他们那儿讲几场。都是友谊单位,局里便同意了。所谓的*治任务就是指这个而言。在白城讲了几天,任务圆满完成。返程时正好路过农场,就想顺便去看看,也多少有点“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的意思。那时候年轻,也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下火车时是下午一点多钟,正好是农场歇晌时间。沿着纵贯农场的东西大道一路走去,只感觉江山如旧,人物依然,仿佛昨天才离开;但想到一年多来自身境遇的巨大变化,又好像告别了许多年,多多少少产生点世事莫测,人生无常之感。进了宿舍,引起一点小骚乱,一番搂脖抱腰拍肩捶胸之后,几个铁哥们决定下午不出工了,陪我玩半天。一行人先上食堂问了问,没什么荤腥。哥几个就奔几里地开外的吉拉吐公社供销社去了一趟,买回些酒肉菜来。晚上等大伙开饭完毕,让炊事员给我们单做了五六个菜,大盘子大碗一装,七八个好兄弟喝将起来。这顿酒从晚上六七点钟一喝喝到后半夜一两点,先是聊这一年多来双方的情况,自然以我的情况为主,因为他们几无变化。而一致的说法是事不宜迟,谁能走赶紧走。并拿我打比方,说你现在人五人六的当什么狗屁理论宣讲员,要是不走不还是个小黑五类吗?这话说得很实在。尽管我说过农村的阶级斗争意识有时不是那么分明,但到了一些具体情况下,又要严格划清界限了。比如当时有一项*治任务叫“宣读敌伪档案”,就是把伪满时期和国民*时期的一些*警宪特名单拿出来念,看其中有没有大家熟悉或认识的,以便及时揪将出来,挖出潜藏的定时炸弹,避免留下隐患。而到这时候,黑五类分子及家属和家庭出身不好的知青就不能听了,据说是怕这些人听到之后,给阶级敌人通风报信,其实谁认识他们大老几。所以当大伙在场院房的热炕头上,抽着烟,打着盹,听队长或会计念着那些张三李四王二麻子的时候,我们这些人就被驱逐在外,或扫大街或扫场院或扫茅坑。忆往昔看如今,两相对比,确实有些世事沧桑之感。酒越喝越多,话越说越密。菜吃光了,这时候食堂早就封灶了,炊事员也睡觉了。几个人到后厨翻了一圈,找到两颗大白菜,切巴切巴装进大盆里,撒点盐面倒点醋,接着喝。有个小子还喝醉了,吐了一地。大伙直骂他糟践东西,平时吃不着的好东西还给倒了,有人到外面唤了一条狗进来给吃了。不大一会儿,狗也醉了,一步三摇的走了出去。第二天早晨醒来,已是日上三竿,那几个哥们又误了半天工。大伙儿一步三摇的晃到车站,挥手告别。二回农场一九八二年初我大学毕业留校。那时出台了一个*策,就是上山下乡算工龄。我属于老三届,一般都按一九六八年起算。可我是六六年就被赶下去的,应该比别人多两年。人事处说你得回原单位开个证明来,于是我在距上次六七年之后,第二次回到农场二回农场我最大的感觉是——寂寥。或许是正值上午,大家都在地里干活,街面上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家属老娘们和小孩子一走一过,我也不认识。进了大队部,只有会计在,他楞了一会才认出我。我那时已经戴上眼镜了,又留了个小分头,穿着一身蓝制服,假模假式的,像个出差办事的小干部。我问会计人都哪去了,怎么这么冷清?以前队部里老是闹哄哄的,大队长小队长们布置完当天的活计后,让组长们领着干去了,他们就在队部抽烟喝水闲扯。隔壁会计室的会计出纳也来凑热闹,反正平时也没有什么账要算。会计说,现在早就没有什么小队长组长了。农场也搞了联产承包,土地分到各家各户,自己干自己的,要队长组长干什么?就剩了个大队长领着会计出纳,大队长也忙乎自家事去了。出纳是供销社主任的媳妇,供销社也让他们两口子承包了,平时多半在那边。我还到旁边的大宿舍看了看,空荡荡的南北大坑只摆着稀稀拉拉的十几个铺盖卷,东一个西一个的隔得挺远。当年一个行李挨一个行李密密匝匝,你来我往川流不息的壮观景象看来已成绝响。会计说,知青们走的走了,没走的都成家了,宿舍就剩下些老跑腿子,也几个人合伙包一块地干着,现在也都在地里忙活呢。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在我来的路上没有看到以往熟悉的集体劳动景象。我们屯子西边是铁路,过了铁道线再往西就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水稻田,往南最远的八号地离屯子有十来里地,当年就是眼前这位会计气喘吁吁的跑到那儿找坏头头大李。往北最远的一号地离屯子也有三四里地,也就是说纵向十几里,横向近千米,一色的水田地。每年五六月份插下的秧苗返青时,一片嫩绿直接天际,多看一会儿,闭上眼睛,仍然是满满的绿,要多养眼有多养眼。那时候只要回长春或来农场,从车窗里向外看,总能看到地里这一块或那一块,有一群一群人闹闹哄哄在干活。今天来时我也特地往外瞅,却只看到零零星星的这一个或那一个,连超过三个人在一起的都没有,原来是各家各户只经营自己的一小块承包地了。十五六年前我们刚来时,下地干活最少是一个组十多个人一起,若是春天插秧秋天割地大忙时,那就是一二百号人在一块干了,因为农忙时节中午不回家吃饭,大队人马集聚在一起食堂送饭比较方便。那时干活的年轻人居多,大姑娘小小子搭帮结伙,分工合作,修水利时男的抡镐女的使锹,插秧时一个男的挑苗管两个女的一副架。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是因为闹闹嚷嚷嘻嘻哈哈的也挺欢乐,那场景你若看看老电影《我们村里的年轻人》之类还能感受得到。当然说不累是假的,但年轻人缓得快,歇一气就没事了。歇气儿时也是一景。知青们和岁数小的家属子弟好往一块凑,有时比赛唱歌,看谁会的歌或样板戏多,那时候差不多能把几个京剧样板戏的全部唱段都唱下来。有的没累着的还在地头摔跤,好在都是塇土,也摔不坏。老工人和家属老娘们则好聚在另一堆。他们有他们的娱乐活动,通常是一种特殊文化——荤文化。提到荤文化,此处多说两句,因为我估计随着农村集体活动的减少,这类需多人在一起才能传播且发扬光大的文化怕是要失传了。我下乡那年不满十六岁,而且是老派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又毕业于有些清高气质的师大附中,所以心灵相当纯洁。冷不丁迎头撞到农村的荤文化上,真感到猝不及防,免不了应对失措。比如说,当地人有本事把不管什么事都暗藏性色彩,知青刚去时不懂,就常常吃亏。一次割稻子,我忘了带磨刀石,打头的把他的借给我。等我磨完了他问我:“我这家什好使不?”我老老实实地说:“挺好使的。”话音未落,周围已是一阵大笑,我情知又上当了,敢紧改口“不好使!”这下几乎把周围人笑倒。原来这句话你答好使不好使都要吃亏。标准答案有伤风雅,此处略过。这类切口为数不少,还有一套一套的荤话,农村称之为“哨嗑”,据说要是两个大师级人物相互哨起来,可以几个小时不重样。白城知青曹大肥对此等技能极感兴趣,弄了个小本,听到新鲜的就记下来。可惜这也是需要有些天分的,所以拙嘴笨腮的他始终未能登堂入室。最粗野、最直接的荤文化我以为当属扒裤子了。被扒者均为男性公民,扒人者则无性别区分,但多数是业已出嫁经年的中年妇女,她们似乎更热衷此道。总之那场景在我们这些城里学生看来相当粗犷豪放。具体过程少儿不宜,此处删去XX字。当然也不是逮谁扒谁,通常被扒者也就是固定的那么几个人。此类人专门好在田间地头休息时撩扯老娘们,一旦对方被撩扯急眼了冲过来要上手时,按照男人的力量、速度、反应能力,是完全能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的。但他们非要慢条斯里地起身,做要逃跑状,直到被一群人扑倒,这才拼命挣扎,结果不外乎被抹一腚稀泥(水田地找稀泥是再方便不过了),其表现好像在等待甚至享受这个结局。男女双方此时此刻内在的生理心理因素应该比较复杂,有待专家去考证。我之所以把上述文化现象命名为荤文化而不是性文化,是因为它们与几十年后蓬勃兴起的色情文学、情色电影等不同,它不是隐秘的,而是公开的,不是一个人顶多几个人暗地里满怀激情地阅读观赏,而是堂而皇之地展示在大庭广众之下,本质上不是以刺激激发人的生理本能为己任,而更像是一种玩闹、一种游戏、一种消遣,一种正规文化缺席时的有效补充。上面的记述有些冗长,目的是为了记录保留大概率要失传的一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今后在各家各户都单干的情况下,很难想象一群老娘们相互联络,特地走出几里地集合,单为合伙扒一个老爷们的裤子。而联合国申遗项目也不会有这一条。还是回过头来说我此行的主要目的。会计挺热情的,给我写了个证明,盖了大队的章,还需要上场部去盖章。他还请我上他家吃饭,但我一是还要去场部办事,二也不想打扰人家,再说农村人说“上我家吃点饭呗”多半就是一句客气话,便匆匆忙忙地与他告别了。找来的这两年工龄后来倒是派上用场了。尤其是还有福利分房时,一年工龄就是一分,这两分足足可以让我的排名提前百余位。现在倒是无所谓了,按照最新*策每月可多拿十块钱。返程火车上向外望去,还是来时景象,偌大一片田野里,一个两个的人在蠕动。我不禁想,如果我不走,那么就也是这样,一个人,顶多再有个农村媳妇,干活吃饭,吃饭干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不愿意再往下想了。三回农场三回农场已是九十年代中期,离上次又过了十多年,就是参加王午儿子婚礼那次。但这次是当天去当天回,可谓来也匆匆,去也匆匆。来时一群人下火车直奔他家,走时一群人从他家出来直奔火车站,来时闹哄哄,走时醉醺醺。兴趣点全在婚礼上,只记得婚礼闹闹吵吵,农场变成什么样反倒没太注意。而我写的是《农场记事》,又不是《婚礼记事》,就不在这瞎耽误工夫了。四回农场四回农场就是几年前的事,距离上次又是小二十年。屈指一算,告别农场已经四十余年了,当年的毛头小伙如今已变成皓首老翁。那年十一长假,琢磨到哪儿去玩。儿子喜欢自驾游,周边走得差不多了。上网一查,说向海自然保护区不错,还能看到仙鹤,全家三口一致通过。我一查路线,发现可以路过农场,就建议说不妨去我老人家第二故乡看看,还吹嘘秋天的稻浪多么漂亮,而过了稻田再往远走就是老大一片荒甸子,是大雁和野鸭子迁徙的栖息地,繁殖季节还能捡到鸟蛋……。说得她俩无限神往,又一致通过。一早出发,没走高速,走的还是当年的省道,但路况已是天壤之别,原来又窄又破坑坑洼洼,现在是一马平川的双向两车道。遇见风景好处便停车照像,快十点时到了农场地界。暌违多年,再加上每天杂事缠身,本来似乎已经有些淡漠了,谁知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心跳竟略微加速,竟然有些近乡情怯的感觉。下了省道,往西边一拐,便是一条直道,穿过农场直抵火车站。那年我和大李去前郭县看电影《卖花姑娘》,他喝得有点高,回来时正要打开封闭的话匣子,结果下道一拐,嘴立刻又封得铁紧。当年这条道是土路,一下雨泥泞不堪,所以才有抬六十四扛出殡时一溜小跑的奇观,现在则已经是坦荡如砥的水泥路面了。顺着大道往前开,两边是密密丛丛的杂木林,灌木和草棵子长得很高,所以当年董场长死在这儿时十来天才被人发现。过了一二里地的林带,前边有一条南北走向的横道。往南去是场部,再往南是粮食加工厂,牛老五生前就在那儿的粮店上班。路北是供销社,林子当年就曾在此与人大*七天七夜。过了这条横道就是一大队的村落了。一过横道,我就懵了。这哪里还是我整整生活了八年的那个地方?队部没有了,食堂没有了,大宿舍没有了,大宿舍前的篮球场没有了,就连道路两边散落着的老工人住的土坯房也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挤满了路两边的平房或二层小楼,门脸上无一例外的都挂着招牌:饭店、旅店、杂货店,酒廊、发廊、洗脚房,修车、洗车、租赁车,药铺、茶舍、美容院……哪里还是村庄,活脱脱就是城乡结合部的一条市场街或穿越乡镇的主路。满街筒子人自然一个认识的也没有,想打听旧人旧事都无从问起。比起大上次来时的寥落,倒是繁荣了许多,但这繁荣与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彼时的寥落让我有些伤感,而眼前的繁华也好闹哄也罢,只有一种全然陌生的疏离感。道路的尽头是火车站。原来很小,只有三间,一间候车室一间办公室一间工具设备室。两边的围栏很短,南北都不到一百米,我们当年上午收工时可以绕过围栏坐火车上县里吃顿饭,下午回来再绕出围栏去上工,一点儿不耽误事。现在则是相当高大上了。三间平房被几幢二三层小楼所取代,两边的围挡延伸出去很远,看来是绕不进去的。我领着妻儿进候车厅看了看,空荡荡的没几个人,下一班车还得几个钟头才到。隔着窗户看了看对面的水稻田,依旧是一望无际的金*,但火车未到,大门不开,已是只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我想让老婆孩子感受一下本家长的*金年华生活图景也落了空。怏怏然只能掉转车头回转。就这么走?还是有点不甘心,到了横路口又向右转,奔场部而去。场部大院还在,当年是一圈平房,圈起来一片大空场,中间放个篮球架,场地是水泥的,那时就算相当不错的了。这地方我很少来,也不该我来,在屋外打过篮球,而办公室只是在办离职手续和大学毕业要工龄时进去过两回。现在不是平房了,盖起了四层大楼,四外也照例围起了高墙,大院门开着,我直接开了进去。空空旷旷的一个人也没有,想必都放假在家呢。正想转身离开,楼门开了,迎出一个人来。问我有什么事,我说我是当年的知青,就是回来看看。他立刻变得十分热情,把我们一家三口请进屋内。一聊才知道,他就是一大队的子弟,比我小十几岁,现在在场部当门卫。我们来时他还太小,我走时他也不大,所以也不认识我。但提起一些至今滞留当地的知青,他还知道个差不多,比如刘英华在广播站干了几年后嫁到县里去了,比如赵庭早就退休了……我问他赵庭后来还打架不,他说从来就没见过赵庭打架,一直在学校老老实实看门。我问他有没有这些人的联系方式,他说没有,而且因为正是十一假期,问都没地方问去。看来也就这样了,我们谢了他的茶,开车离去。说实话,心里多少有些空落落的,就让儿子开车,我坐在副驾上,打开车窗向后望:曾经的乡村,现在的小镇,我从十六岁到二十四岁抛洒青春的地方……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越来越模糊,终于看不见了。我知道,我与农场的缘分尽了。我的《农场记事》也该告一段落了。作者简介:何明,毕业于东北师范大学中文系,曾任文学院教授,现任学校督学。曾多年担任吉林省高考作文组组长,现居长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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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文苑微刊